我承认那时候的柳静和让我忘乎所以。
可惜柳静和也食言了。
边关告急,他要去参军。
我觉得他脑子有问题,太平的时候他要当贼,打仗了又要去当兵。
柳静和却一反常态,「娘子,我得给我们挣个好前程,我不想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就是山贼。」
我抚摸着微隆的小腹,「我不图这些,我们就不能好好过日子吗?」
他却听不到我在说什么,他只是握住我的手,将一块玉佩放到我手上,「等我回来。」
他走得义无反顾。
我站在山顶看他走远,任风吹乱我的衣裙。
我总是可以被舍弃的,任何人、任何时候,都可以轻易舍弃我。
我不知道一个女人要怎么独自生下孩子,柳静和知道吗?还是他其实没有想过?
柳静和走了,山寨也就散了,往日交好的婶子、姑娘给我凑了一点银子,她们对我说,「岁娘,多保重。」
「多谢。」我拿着那点银子,寻一处村落住下,安心养胎。
若是我足够心狠,一碗红花下去,也可免去这生育之苦。
但我舍不得。
分不清是舍不得柳静和,还是想要一个不会舍弃我的存在,我明知这很危险,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。
我生下了一个女儿,她的眉眼像柳静和,嘴巴却像极了我,有着不合时宜的倔强。
我给她起名燕茴,抱着她回了燕府。
我不在的这两年,燕府扩建了大门,更气派了。
门房见到我,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,「二小姐?」
「是我。」
「不会吧!大白天还能见鬼?二小姐……您不是已经死了吗?」
「死了?」
「对啊,老爷夫人说的。」
我愣住,「爹和娘?」
「二小姐被抓后为保清白,主动撞到劫匪的刀上……朝廷还给颁了贞节牌坊呢!」
「可笑。」我抱着茴儿的手紧了紧,「被抓的又不止我一个,怎么就我一个撞了刀?」
「被抓的只有二小姐一个啊!」门房彻底糊涂了。
我明白了,原来不是把我忘了,而是打定主意要我来背这污名。
不,不是污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