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好一句苟且偷生!」我反唇相讥,「若非苟且偷生,还真不知你们踩着我的尸体过上了多好的日子。旁人见了你们这道貌岸然的嘴脸,还要夸一句家风严谨、慈悲心肠。」
我这次不再回头,父母之爱亦可虚无缥缈,不给我就不要了。
管家将我引到后门,「姑娘,走吧,别回来了。」
改口倒是快。
我左右看看,果然没人拦我。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,此刻能护我周全的竟然是惠贵妃。
其实哪儿有什么人替我通风报信,我只是赌燕家不敢同我赌罢了。
真讽刺。
我看着怀中天真的女儿,她的眼睛黑白分明,不谙世事的模样让我的一颗心得到安宁。
生下茴儿我才明白,原来爹娘确实不爱我。
走吧,茴儿,纵然只有我们相依为命,娘也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。
我并没有选择带着银子远走高飞。
凭什么?
凭什么他们践踏着我的感情和身体,却高枕软枕,安享富贵荣华?
我偏要扎在京城,做他们除不掉的眼中钉、肉中刺。
昔有文君当垆卖酒,我便效仿她盘下京中闹市一个酒楼,当起掌柜。
一开始确实举步维艰,隔三差五便有人来闹事。
我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,既要恶心我,又不敢真的惹急了我,隔靴搔痒,小人做派。
我干脆到城边招了一群无家可归的乞丐,男的看家护院,女的下厨跑堂,各司其职。
他们好不容易吃饱穿暖,还有片瓦遮檐,比我还珍惜这酒楼。
光脚的不怕穿鞋的,闹事的对上他们也只得铩羽而归。
我就这么在京城站稳脚跟,无人知我是燕府二小姐,众人只知道京城最时兴的酒楼是幻楼,而幻楼的主人是个女人,姓什么不详,名唤岁娘。
一晃眼六年过去,茴儿正是闹腾的年纪。
店里的伙计都被她整过,所到之处鸡飞狗跳。
「掌柜的,你管管吧!」
「小姐又打烂我一筐鸡蛋!」
「碗也被她砸了十个!」
我捂着额头,只觉得头疼,这跳脱的性子应当是随了柳静和。
真是龙生龙,凤生凤,柳静和的崽子会打洞。